閱讀之前:這篇有用到蝴蝶奇幻小說裡天柱地維列姑射的設定,但沒有很嚴謹,輕拍。
寫作時間在看完亙古潛夜時,關於陰影跟重柳的人物想像跟目前原作有差異。
這是斷斷續續的腦洞合起來的一篇文章,敘述破碎注意。
【臨著深淵】
陰沉沉的天,颱風來前的預兆。悶悶的雷響在雲裡,像是壓抑的哀號,求救的訊號。
「過來吧。」一道微微沙啞的男聲喚道。
心的力量沒有距離,心的力量無謂空間。
「過來吧。」說罷又咳了兩聲,帶著雜音的兩聲。
臨著深淵。
黑漆漆的底下吹來凜冽厚重的風。又一陣風混著血味、另一陣混著煙硝,漸漸的複雜,稠而令人退避的惡意、黑暗聚攏,從深淵往上攀升。
沒有束緊的灰白長袍散開隨著那風飛舞,踏足崖邊的那人卻不曾動搖。
谷底隱隱傳來鳴響,迴盪著,低沉著悶響。不見底的淵中,漆黑的影彷彿浪潮一樣微微起伏。
蒼白的臉,鴉羽一般漆黑的柔軟短髮被氣流拂動,他低眸凝視著黑暗,淡淡櫻色的唇微抿。微微瞇起眼睛,像是疼痛一樣,像是憐惜著什麼一樣的神情。
以「 」之名,謹以此軀獻予。吾願伴凶影之側,滌淨汙穢,祈以世界時間暫安。
他唱起歌。
音符一個個化為銀白的絲線,泛起了螢藍的光點,流向漸漸爬上足邊的黑暗。宛如一張網,極大的擴張,深淵的黑暗被星星點點的光粒子布滿。湧動不安的陰影平靜下來,鳴動也已止息。連風都只剩下微微的,冷又清新,輕搔著那人的髮。
那好像唱不完的歌也到了休止符。
低垂的瀏海打下一片幽影,髮絲間可以窺見溫柔的眼神。
微微彎起的唇褪成了粉白,他說,乖孩子。柔柔的低音像是安撫著比自己小很多的親人。鬆了一口氣,他脫力地往前倒,耳邊已經消失了風聲,眼前喪失顏色,些微的失落襲上心頭讓他一口吐息緩緩而出。睏倦感襲來,任由朦朧而溫柔的黑暗將他收攏。
螢藍的光點緩緩飄移成一個巨大法陣,一瞬間綻出強烈光芒,將黑暗往下壓制、收縮。陣法微微旋轉著,降落幽暗的谷底,將自己銘刻在堅硬的地面,漆黑中微微泛著藍的陣開始最後一道程序,水從地面的陣法刻痕湧出,淹沒地面,逐漸上升。
圍繞著深淵的方圓百里長出濃密樹林,霧氣繚繞,終日閉鎖。
XX
列姑射島自從上次的陰影爆發平息以後一直無人問津,像是原世界車諾比一樣列入「極危險禁止進入」的狀態,過了將近一百年,自然造化已經將那曾經繁榮一時、開發過度的小島還原成上古的原始狀態。
隔絕了陰影,隔絕了不祥,公會功不可沒。他們在小島周圍設下堅不可摧的防護,甚至已經到了無謂理由善惡一律殺無赦的嚴密程度。但只有經歷爆發時代的公會幹部才知道:列姑射是住在高塔中的女巫,不容碰觸,無從碰觸。
從海域到天空,沒有死角的迷魂陣。登島之後也有層層昏迷陣法,超過一定速度在島上移動還有殲滅陣四面八方包圍。
公會不是沒派人探查過,但架不住極高的人員折損率,放出消息聲稱這一系列防護出自公會之後便任著這座島自鎖。
他們只監控著是不是有「什麼」從那裏面出來。
X
陰影是世界相連的,像水一樣。雖然他們被分裂了,還是相連著。一個有了意識,接著其他的陰影漸漸地「醒」了過來。(頻率相同,同步共鳴。)他們不了解自己為何會擁有意識,他們沒有記憶,沒有知識,但是他們是神所創的原始支族,學習和累積的速度極快,寂寞忌妒和怨恨等負面情感也漸漸襲來。
兵器成為了惡意源,成了持刀人。
他們拒絕夜妖精及妖師的引導,要成為自己的主人。沒有用處的黑色種族再次被當成始作俑者趕盡殺絕。被重重犧牲保護之下,踩著同伴血液的青年竟然心靈純淨,獨自到世界的心臟去獻祭。
陰影和黑暗順著地維,紅血球一樣的湧至心臟,被年輕妖師溫柔掬起。
他的血液滌淨黑暗重回陰影,為了陪伴他們而獻出靈魂,空了的軀殼化為法陣沉寂在深淵之中。
X
烏鷲沉眠之後幾年,褚冥漾順利從異能學校畢業出來,他沒有成為公會的袍級,而是協助校園運作而留下來成為管理人之一。看著學生一屆一屆進來、畢業,他以為自己的餘生都會在這些青春洋溢的生命中有驚無險地度過。
但其實不然。
在褚冥漾心有感應的一個夜晚,系列地震從各族聖地震到異能學院之後,褚冥漾決定辭職回到本家去幫忙,但被挽留成了請長假出差。
(被挽留時他原本打算事情處理完就回學院的,結果到底是回不去了,真是浪費了賽塔一番挽留心意。)
他感覺到他們醒了。陰影。而且一個一個寂寞得發瘋,開始鬧起來。
凶影沒有任何存在之物可以抵擋。被汙染過的陰影更是連妖師都不認,直接將他們轉化為鬼族。在他身後的重柳不得不走到他身邊,開始一次又一次的破例,祭出時族紀錄中妖師各式各樣壓制陰影的知識,最後被天譴耗盡而亡。
他的朋友、族人,漸漸被汙染而死去。他卻不知道該怨什麼才好。
對不起。
對不起。
對不起。
阻止了凶影的或是無力阻止的妖師,都被害怕、憤怒到極點的白色種族擊殺,情況越來越混亂。
他們擬定了計畫,決定到世界的心臟去,在那裏呼喚黑暗,等聚集起來把他們全部封印。
他們強制對褚冥漾開眼,等不到期限地一再挖掘那具身體中的力量。他的表哥親姊在旁邊神情凝重,褚冥漾只是咬著牙無聲地掉眼淚。
他是被選中的人。他是必須走到最後,就算死了也不准死的人。他們遭遇白色種族、鬼族和黑暗的伏擊,每一次的伏擊就少了一些同伴,他們原本會帶著死去同伴身上的一點東西當作留念,但漸漸地全部拋棄,他們就像是一體,誰死了都像是從身上剜去一塊,誰會忘記自己被剁掉手腳。而就算痛得快往生,他們只會專注著繼續前進,眼前已經沒有其他。
他們的唯一目標就是把褚冥漾送到世界的心臟去。
最後一次伏擊倒下的是褚冥漾的親姊。銳利的黑眸渙散,長髮胡亂的披散在她臉上。褚冥漾甚至來不及去收殮她,就急急往前進。只因為姊的最後一句話狠狠的鞭策他。
褚冥漾,你要是敢死在路上,我絕對會詛咒你。
想哭卻也哭不出來,沒有力氣了。光是喘著,飛奔著,趕往深淵。
那座島上陰翳密布,天柱地維的結點,起始點,是褚冥漾熟悉到想哭的故鄉的鏡影。他到那裏去,明明累到極限而湧動的力量卻讓他無比精神,同時感到身體用恐怖的速度在崩潰。其實只因承不住一而再地頻繁開眼而已,把力量放出去之後,這具身體應該就沒事了,但到時他也不需要這身體了。
凶影也許需要一個殼?褚冥漾忍不住腦殘了一下。
他在這裡,祈求世界的平安,祈求陰影的穩定。但下一次,他也知道下一次就無法挽回了。妖師傳承已絕。再無回天之術。
不知道可以撐多久,他掂量著自己的極限,不管是心還是軀殼,然後微微的勾起唇角,邁起腳步走向懸崖峭壁。
過來吧。
他已經沙啞的聲線溫柔,輕聲呼喚。
留言列表